書名:天堂口

原文書名:


9789869514149天堂口
  • 產品代碼:

    9789869514149
  • 系列名稱:

    當代大陸新銳作家
  • 定價:

    350元
  • 作者:

    肖江虹
  • 頁數:

    336頁
  • 開數:

    14.8x21
  • 裝訂:

    平裝
  • 上市日:

    20190123
  • 出版日:

    20190123
  • 出版社:

    人間出版社
  • CIP:

    857.63
  • 市場分類:

    小說,散文
  • 產品分類:

    書籍免稅
  • 聯合分類:

    文學類
  •  

    ※缺書中
商品簡介


本書收錄大陸貴州作家肖江虹五篇小說。〈百鳥朝鳳〉寫出嗩吶代表的傳統文化質樸精神與技藝,在面對現代衝擊時的逐漸沒落。〈我們〉以不同角色的視角串聯起一場礦難事件。〈天堂口〉火葬場的火化工范成大總是以莊重的態度對待每一位往生者,讓死者能有尊嚴地通往天上的入口。〈喊魂〉一個城市黑道分子遭逢變故後反倒回到純真本性的過程。〈犯罪嫌疑人〉一件花案打破寧靜的鄉村,三個遭受村民懷疑的嫌疑犯如何去面對往後的人生。作者擅長用質樸的筆調把握家鄉風情,帶出了他對社會現象的觀察與人性悲憫。

作者簡介


肖江虹,男,生於1978年,貴州修文人。畢業於貴州師範大學中文系。魯迅文學院第十五屆高研班學員,貴州文學院簽約作家。

有作品在《當代》、《鍾山》、《中國作家》、《天涯》、《山花》等文學刊物發表,部分作品被《小說選刊》、《新華文摘》、《小說月報》、《中篇小說選刊》等選載和入選各類選本。著有長篇小說〈向日葵〉。

書籍目錄


百鳥朝鳳
我們
天堂口
喊魂
犯罪嫌疑人

後記 當夢想照進現實
附錄 肖江虹創作年表

文章試閱


〈天堂口〉



早先的修縣不是這樣子的。范成大把兩隻腳塞到屁股下面說。
柳姨媽沒有接話,她淺淺地笑笑,眼角的皺紋波浪一樣蕩開,把手裡的縫衣針伸到花白的頭髮裡磨磨,又低頭認真地縫製攤放在膝蓋上的壽衣。壽衣在修縣這個地頭叫老衣,棺材叫老家,人去了那頭叫老了,老了後都穿這個式樣的衣服。統一的青棉布,圓領,長衫,下襬還得墜倆棉球子,那是怕人老了,魂靈就飄了,著不了地呢。
柳姨媽以前不做老衣,做麵糕。在修縣,上了點歲數的人沒有不知道柳姨媽麵糕的。一到嘴裡就化了。人們回憶起都這樣說。做麵糕這活兒耗氣力,柳姨媽男人死得早,給她扔下個三歲半的男娃,先老去了。上了歲數的柳姨媽不能站在麵板前輕快地摔打麵團了,不聲不響就關掉了麵糕鋪子,修縣最好的麵糕也慢慢成了記憶。關掉門臉兒的柳姨媽先是把兒子扇子送到了部隊,然後回了老家。三年後,柳姨媽的一個遠房侄兒開了輛咣噹亂響的車把柳姨媽從老家接來,在火葬場看起了大門。看門是個閒活,柳姨媽就開始給人縫老衣,她縫的老衣捨得布料,針腳也細密,不定價格,看著給。慢慢訂製的人也多了,柳姨媽每月只趕七件老衣,多了就推了,說怕縫不好,對不住老去的人。
圈完一個袖口,柳姨媽把針別在衣服下襬,站起來抖開一面藏青色,也抖開了對面石板上范成大一片嘖嘖聲。柳姨媽把衣服折疊周正夾在腋下,說你先坐會兒,我得做飯了。范成大一拍大腿立起來,說得,我也回去了,下午還有倆趕著升天呢!轉過身,柳姨媽扶著值班室的門喊:「要不晚上過來吃飯?」范成大回頭,憨憨一笑,說算了,還是吃食堂吧。去得遠了,門邊的低聲咕噥:「食堂那飯咋吃啊!清湯寡水的。」
范成大穿過一片林蔭道,兩旁是高大的法國梧桐。樹們都有些年紀了,黃皮蠟幹,卻依然蔥綠。也有病死的,硬直地挺著,仔細看,又有新的翠綠從樹根下斜出來,那生命新鮮得直逼人眼。每次經過這片林蔭道,范成大都要挨著數一數這些老邁的梧桐樹,沒多久就會有一棵梧桐樹死去了。開始那幾年范成大會有失落感,在火葬場做了八年的火化工後,他就釋然了。「這進進出出看得多了,人的想法也就變了。」他常常這樣對人說。
范成大八年前在這座城市的西邊有四間青磚房,還扯了個剃頭門臉混生活。後來政府找到他,說要在那片地建一個新的火葬場,范成大說不是已經有一個了嗎?人家就開導他,說這城市每天得有多少人老了呀!老火葬場屁股那樣大一塊地盤,一爐子燒十個也燒不過來呢。范成大想想也是,點頭的同時嚅囁著說這以後生活沒著落了。人家說我們調查過了,像你這樣無兒無女、無親無戚的,我們在老火葬場那頭給安排了活兒,按月發工資,生活肯定沒問題,不願意也成,一次給足搬遷費。范成大想了想說,給我安排個活兒吧,我閒不住。
范成大剛來那幾年,這裡可熱鬧了,人來人往,每天都有不絕於耳的悲哭聲。近幾年越來越少了,都往新地方去了。新地頭檔次高,設施齊,去那兒,死人舒坦,活人臉上也有光。那些客死他鄉的,煤礦爆炸透水的,吃低保的,死了才會來這裡,淒淒涼涼,冷冷清清,隨便弄弄,就粗粗糙糙扔給范成大。有時候范成大也會問兩句,說咋這樣弄啊!連身衣服都沒有。送屍工梁子就點上一支煙說,弄個雞巴,外地來挖煤給砸死的,一把火燒了算球了。
八年來,范成大規律得像一個鬧鐘。每天六點起床,在火葬場逛一圈,看完那些花花草草,八點鐘準時到火化間,有活就幹,沒活就清理火化床。很仔細的那種清理,一張火化床他能折騰一上午。
食堂還是老三樣,炒洋蔥,燴豆腐,拌蘿蔔。范成大沒有要炒洋蔥,都吃這麼多年了,范成大老覺得身上有股子洋蔥味兒,咋洗都洗不掉。找張桌子坐下來,低頭慢慢地吃,吃著吃著就看見面前有個人影一晃,抬起頭,是會計胖妹,斜了一眼范成大,走開了,去了另一張桌。像胖妹這些遠離屍體的人,是無論如何也瞧不上運屍工和火化工的,還背地裡說他們這些人身上有死人味兒。
范成大的屋子挨著火化間,獨溜溜一間屋子,一張床,一個破舊的沙發就把屋子塞得滿滿的了。范成大在沙發對面的牆上釘了一塊木板,用來放他十四英寸的電視機。吃完飯,在外面轉兩圈,回來就老貓樣的窩在沙發裡,一動不動。有時候睡過去了,醒來電視節目都結束了,他也懶得起身,翻個身繼續睡。雖說有張床,其實范成大很少用的,後來他乾脆像收拾古董樣的給床鋪套上一張塑料布。

(未完……)